3月12日
今年我的提案,有些已经给我答复了。有些则是建议我把提案变为具体的建议,比如关于“人大”的事,因为“人大”是有自己的系统的,因此作为建议更合适。我还有一个设立独立调查中心的提案。他们说这个应该交给哪个部门办呢?后来我想,还不如建议他们送给一些社会科学基金。基金每年都有些大的项目,可以搞几个调查中心。提案文件上有建议转给谁的一栏,有些是需要跨部门的。
有人说现在的大学生闭口不谈政治。我觉得一个社会过度政治化不是好事情。真正需要关心政治的,只是一小部分人。社会的公德、公民的责任,这才是大家应该关注的。
我们有过一个不正常的年代,文化大革命的时候,毛主席号召大家说,你们要关心政治和国家大事。其实国家大事,一个人是关心不了的。以前的年轻人,特别是大学生,关心政治是不正常的,实际上是被某些政治思维或者当局所操作利用。他们关心不了真正的政治,而是成为政治的炮灰。
从这个角度讲,现在的人不关心政治或者说不关心政治的人少是好事情。但是不关心政治不等于可以践踏基本的政治原则。当发生了涉及到国家根本利益的重大事情时,或者需要你出力的时候,还是应该响应的。在大学里,我主张把政治当一门学科,就像学数学的,或者学社会管理的,而不应该作为一种运动。比如学政治的,不但应该关心本身的学科内容,而且要积极参与实践。有些国家,大学里学政治的就开始做议员的助手啊,参加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啊,这是从培养学科本身出发的,而不是从所谓的政治理念出发。
也有些人实在是太冷漠了。这有个人方面的原因,有些人也比较功利,只专注于自己的专业。此外,也跟我们的方式有关,你要我关心,就要给我提供资讯。就像我们政协委员一样,如果基本情况不让我知道,我关心可能还关心错了。
晚上有时我会接受一些媒体采访,有新华社的、电台的、网站视频的等等。也有联谊的活动。比如我们上海的团每年都有一次,政协委员加上人大代表,还请了原来在上海工作现在北京的老同志,一起开会介绍情况,我们这些政协委员平时也都碰不到的。还有复旦的校友会,请了我们两会代表北京的上海的,上海的校长和书记都赶来了,在会上介绍我们学科建设的情况,跟校友汇报。还有党派的活动,像民革,找些民革的两会代表,有的是座谈有的是联欢。至于现在外面讲的有些人请客应酬都来不及的,我想主要是有实权的官员,或者有求于别人的官员。
从法律上讲,这届政协委员的任期到明年3月3日为止。每年要开四次常委会,今年最后一次常委会有个任务就是通过下届政协的常委名单。这个名单基本上是中央通过推荐形成草案,然后需要常委会通过。名单公布后,常委会的最后一件工作基本上就结束了。
政协委员通常任期两届十年,有年龄规定。十一届的一般在1940年3月31日以后出生,当然也有特殊情况特批的,比如北大经济学家厉以宁先生,今年应该80多了,他在大会上发言时精神很好、思路也很清晰。还有年龄更高的,比如上一届的阿沛•阿旺晋美,当时他九十八岁,中央还建议选他为政协副主席,大家还是选了。
有记者问我怎么打算,这不是我能打算的。想当也不是就能当的,不想当也不是我能拒绝的。如果选定了你,好像也还没有先例表示不做的。如果“不做”,是不是也意味着你跟执政党不愿意合作了呢?也有在政协当了两届常委,还没到退休年龄,就转到“人大”的,我们这里也有好几个常委原来是全国“人大”常委,又转到政协来的。
有不少记者问我,你给自己打几分?我从来不习惯给自己打分。我认为,我尽了心尽了力,至于到底怎样?要别人来评价。
他们又问我,您是不是继续关注政协?假如我还在政协,那一定要关注,如果不在了,也会以公民的身份关注政协,毕竟现阶段还是有它的作用。
就像我之前讲的,这次政协,就是一次例会。不要去神话它的作用,但缺了也不行。就像我们现在有些程序,比如今天有人发了决议的草案,这个草案需要今天下午常委通过,需要明天大会通过。这看来是一个形式,但我认为很多重要的活动必须讲究形式,形式就代表了程序。程序的工作如果不坚持,在正常的情况下也许没有什么问题,但是在非常的情况下问题就大了。
比如说这份决议如果真的要实行,那么必须字斟句酌。就像通过一个法令,是需要一读、二读、几读的,每一句话的疏忽都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。政协也好,人大也好,并不要简单的看作是形式。这个不仅是外界,包括我们委员自己也都要注意。
(本文经过电话采访,由葛剑雄先生口述,薛莉整理。葛剑雄先生微博:http://t.sina.com.cn/gejianxiong 。葛剑雄现任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、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,08年3月当选为第十一届中国政协常委。)
(注:此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)
(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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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息来源:FT中文网